雖然一個是汽車業龍頭,一個是電腦業老大;一個在美國,一個在中國;一個設計錯誤導致油門踏板失效,一個高溫過熱造成螢幕故障,但是追溯問題的本質卻極度相似。追根究柢,仔細診斷,可以發現豐田與惠普都患了同樣的病症─組織心肌梗塞。
汽車油門失靈嚴重的話可能致人於死,因此,豐田所面對的不僅是召回問題,後續求償可能是天文數字;惠普的問題則在可控制範圍,主要是電腦螢幕出狀況,而且屢修不好,可是同樣惹得消費者很火大。大陸消費者火氣十足的在惠普金牌服務中心前,將自己的筆電砸得稀爛的行動來表達不滿,而且類似「我要砸惠普電腦」的快閃活動,正在網路如火如荼的串聯中。
蟑螂門事件HP犯眾怒
「蟑螂門」事件原本不該鬧這麼大,原因有二,其一惠普向來以誠實正直,以不可欺騙顧客的HP Way聞名於世。何況大陸市場歷經前中國惠普總裁孫振耀15年的苦心經營,已經將HP良好的品牌形象深植於中國人心,他在中國積極推動「全面客戶體驗」策略,打造出以客戶為中心的企業文化,使得HP從2002年到2007年連續6年獲頒「中國最受尊敬企業」的殊榮,難道孫振耀方才卸任3年,HP就已經產生具體的質變?
其二,HP電腦所面臨的螢幕閃爍事件,不單單只有HP遇上,受到影響的公司相當廣泛包括:戴爾、聯想、索尼等其他筆電供應商,原因是全球知名的繪圖晶片公司NVIDIA所設計的G84和G86顯示卡發生問題,只要電腦的核心溫度不穩定,就會出現多重圖像、隨機字符、縱橫線條及沒有視頻訊號等多重現象,據業界人士估計,全球有1800萬台筆電搭載NVIDIA G84、G86顯示卡,如此龐大數量的筆電都有可能遭遇同樣的品質問題。
既然是行業共通的現象,而HP過去又有不錯的表現,社會應該願意網開一面,讓惠普有改過遷善的機會,照理不該只打HP,對於其他有類似問題的電腦廠商則輕輕帶過。然而,歷史的發展畢竟有其偶然性,時運不濟的HP在陰錯陽差間,成為電腦業的待罪羔羊。
首先,HP是全球第一大PC廠商,樹大招風,自然成為嗜血媒體最為覬覦的對象,打老虎可比打蒼蠅威風得多,於是HP就成為中國315維權運動的首選最佳祭禮,再加上HP本身的怠忽輕慢,以及員工的出言不遜,等到媒體記者伏伺已久的獵槍一旦擊發,驚得惠普上下是措手不及。
維權之夜失言惹禍
每年3月15日,是中國消費者維權運動的大日子,這一天,大陸中央電視台照例要舉辦315晚會,這個節目的主要訴求是打假維權,保障消費者合法的權益,從1991年開始,已有18年的歷史,具有無比巨大的影響力。
誠如財經記者信海光所言:「央視不是法院,也不是消協,但在315晚會上,它的權力似乎比法院還大,對於被曝光的企業而言,這一夜沒有可辯護、商榷的餘地,被央視如此強大的媒體曝光,其後果超過多數最嚴厲的法院判決,可謂審、判加執行一體。」
就在這樣的夜晚,HP被揭露部分型號筆電有螢幕故障和過熱的問題,最糟糕的是惠普客戶體驗管理專員袁明發言不當,在央視暗訪側錄的過程中,袁明說出令消費者極度震怒的言辭,他說:「惠普電腦出現故障與消費者筆記本使用的環境有很大關係,這是我們誰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是中國學生宿舍的蟑螂,那是非常恐怖的。」
這一小段話威力無窮,宛如背後連著炸藥的引信,把大眾在內心悶燒的怒火翻攪起來,來個連環炸,在電視,在報紙,在QQ,在優酷,在百度貼吧,百花齊放地炸開來,使得蟑螂男頓時成為全國性的話題,大家把HP罵翻天,毫不留情。
行業潛規則害慘HP
消費者為何如此生氣?中國政府雖制定有三包法,明確規範生產者保證承擔部分商品的修理、更換、退貨的責任和義務,然而,許多行業的運作潛在規則和三包法是不一致的,擺明說一套做一套。比方說,維修後只延長保修3個月的行規,所以消費者過了保修期,遇到問題再次送修,就不能再得到應有的保障,由於所有廠商的做法相同,因此,多數的消費者是自認倒楣,任由廠商制定不符法令的潛規則,卻是無處申訴,廠商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不說不動,說一動做一動,絕不主動,採取被動。
蟑螂門事件,消費者造反有理,長期被視為次等公民的不滿,早該有個宣洩的管道,不過這個事件與其說是針對HP,到不如說是針對整個電腦行業的怒吼,其他電腦同業,包括異業的其他企業,亦能不置身事外,應該引以為戒,不是不報,只是時機未到。中國的消費者意識已經覺醒,不能善待顧客的企業留意了,未來在中國發展很難再抱持僥倖的心態。
在採訪HP全球副總裁張永利時,《經濟觀察報》記者問得好:「如果對此事給您一個抱怨的機會,您想說點什麼?」張永利回答的也很好,他笑著說:「我已經不抱怨什麼了。剛開始我會抱怨,為什麼就挑中了我們,不要責怪為什麼人家挑中你,而要看看自己哪些地方做不好。我跟我的團隊都在改變,整個體系都在重新改變。」
HP的罪,雖然不應該判的這麼重,但是錯誤就是錯誤,還是值得我們從中進行檢討與學習,HP最大的錯誤是跟著行業的潛規則走,以為只要照著行規走,就不會出問題,事實證明這種想法是嚴重的錯誤。
身為標竿企業,HP應該成為榜樣,但是他們卻由於業務增長速度太快,而迷失了自我,面對服務能力跟不上業務增長的問題,HP的選擇是降低服務水準,先把業績照顧好了再說。這不是故意的作為,卻是疏忽所致,經營者為大好情勢所蒙蔽,以為問題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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