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泅泳著,在無邊無垠的夢境。夢裡總是潮濕,就算醒來,枕上還殘存著些許海的鹹味,帶著因為長在深海裡無法行光合作用,深褐色的海藻訊息:皺皺的,像一封還未被開啟就被揉爛的情書。

有時會有一股衝動,想回去充滿著陽光灑落的,像碎玻璃一樣閃閃發亮的那個下午。靜謐的校園裡杜鵑花爭先恐後地開著,紅的、白的、粉紅的,彷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般,若不在今天展現自己最完美的姿態不行;我們也是一樣,若不是在那樣的下午或玩耍、或遊戲、或肆無忌憚地大笑就不行。鐘聲規律地響起,日子彷彿電視臺的電影般不斷重複播放,遂以為這就是永恆了。無論無何。該說是身為學生的最大幸福吧,我想,日子像蜂蜜蛋糕一樣鬆鬆軟軟的,有時甜得膩人。

一定要兩個人在一起才行。甚至以為只要兩個人能夠像這樣一直在一起,就能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就算是宇宙的盡頭也行,只要我們在彼此的身邊。這就是當時的我,天真的無可救藥的想法,儘管如此,現在的我卻還是如此深信不疑。因為同樣的機會不會再重來了,雖然當時的我們年紀還太小,不知道如孔丘言「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的道理。但當下的我們仍是盡情揮霍了自己的生命,在那樣不再重來的下午,大笑或狂哭,都是我們活著的證明。

這也許是我們現在能稍感欣慰的理由,至少我們認真地活過,用心的愛過。我們毫無保留地擁抱這個世界,同時希望世界也能緊緊地將自己抱著。多想永遠不用長大,永遠都是個孩子。我曾以為,只要自己堅持這種想法,就可以逃避「長大」這件事,但是時間的老人還是狠狠地抓住了試圖在光陰夾縫中躲藏的我,毫不留情地就把我帶到了未來。嗯,或許是說,「現在」。

於是,我只能靠著像海浪般不斷重複打在岸上的夢境回憶,舔噬著那些因為隔著一層蜂蜜般的距離而變得十分誘人,卻不停離我遠去的曾經。「都已經是大人了,」我想你會這樣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必然,我們一定得接受的現實啊。」這個道理,我早就懂了。

只不過我仍會困惑,我在夢裡呼喊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究竟是喊給誰聽?說穿了,無非就是想讓你聽見我的心聲:我很想你。但是,除了我自己以外,還有誰會聽得到,這個聲音?在這樣陽光燦爛的下午,光線像霧般透過紗門,在地磚上和溫暖的薰風交織著光影追逐的遊戲。多麼似曾相似的氛圍,不同的是,現在在我身邊的,只有我自己。

我只是想讓你聽見我的心聲,只是這樣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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