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天跑來他身旁，高興地搖著他的手說：「我交了男友唷！」他怔住，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還以為，他們才早已是情侶。
他們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讓他有種找到另一半的錯覺。他總是在散步時，為她攏順半長的頭髮，而她則乖乖停下腳步，一邊噘嘴嚷嚷怎麼又被風吹亂啦，然後任由他的大手在頭上蹂躪。女孩柔軟光澤的栗色頭髮，他都還記得。他們會一起去他在外頭租的小套房，那裡總是放了一堆零食，是女孩在吃的，他對甜食沒有什麼興趣，把小客廳的電燈關掉窩在沙發看電影。她喜歡看鬼片，但總會嚇得把爆米花灑在木頭色巧拼地板上，然後抱著他毫無節制地尖叫。女孩蜷在椅子上，很沒形象地挖家庭號冰淇淋吃時，臉上幸福洋溢的表情，他都還記得。有時候早上賴床了，床頭的手機都會在上課前五分鐘響起來，女孩在另外一頭大喊快遲到了再不來就不幫你佔位子了，硬是把他從棉被裡挖出來，穿得亂七八糟爬去教室。女孩愉悅稚氣未脫的嗓音，他都還記得。
怎麼現在這些都不算數了？
「這樣啊，呃，恭喜。」他勉強擠出笑容，看起來像是快哭了一樣，只是女孩沒有發現，很開心地跟他聊著，「我就知道你這個朋友最支持我！」
只是近似於愛情；但不是愛情。有時見到女孩，習慣性地伸手想摸她的頭，卻突然止住，因為他意識到那動作不再是他專屬的。有時經過麵包店，他會無意識地買一整個提拉米蘇回家，結果發現塞在冰箱裡都沒有人吃，等到再拿出來就是丟掉的時候了。有時早上他還是會賴床，可是一睡就睡過整節課，女孩偶爾會在下課才打來，很抱歉地說自己待在男友家，結果也來不及去上課。
過了好久，他還是沒有辦法適應這個什麼都漏一拍的生活。後來他發現，那些日子醞釀出來的不是愛情，只是習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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