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農曆7月,我25歲,正值青春年少,在北部服著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願役。某天放假,幾位大學同學邀聚餐,開車風塵僕僕從北部殺到了南部。本想當天來回,卻因為與朋友好久不見,曲終人散已近午夜。一向是交通安全模範生的我,為了避免疲勞駕駛,投宿南部某知名營區附近一家看起來乾淨的汽車旅館,房間價格大概只要北部的一半,內部格局卻很大,裝潢是羅馬風格。一進門就是挑高的地板營造出空間感,再擺上大大的、看起來很舒適的床,正對面則是大畫面的液晶電視,就連用羅馬式浮雕柱隔間的浴室也很大,按摩浴缸對面還有小電視,呈現出古典歐洲與現代科技融合的美感。


外籍主播吵我起床
梳洗完畢後,我整個人就像浮冰上的海豹癱在床上,打著哈欠,無意義的按著遙控器切換電視節目,看著它一台又一台的跳動,南北奔波加上一整天下來的體力消耗,在不知道打了第幾個哈欠之後,熄燈就寢。
朦朦朧朧間,我聽到了流利的英語聲。這個感覺,就像睡著時旁邊有人在看新聞節目一樣惱人,而自己卻死守著不到最後一刻不起床的防線。突然,我感覺到床搖動起來,像是地震,半夢半醒之間,心想:該死!我明天一早還要開車回台北呢!勉強撐開千斤重的眼皮,床的抖動瞬間停止,黑暗中的唯一光源是床對面的大液晶電視。
是的!它是開著的,我睡前百分百確認關好電視才睡的。而現在,電視不知道被誰轉成了國外的新聞台,外籍主播嘰哩瓜啦報著我聽不懂的新聞。


誠心求情不為所動
沒想太多,我下意識拿起遙控器,按下了「電源」關機。但不管再怎麼按,遙控器完全沒有反應。頻道像被鎖死,唯一會變動的就是音量,越來越大聲。我知道遇上怪事了。但不知是太累太想睡,還是天生缺乏緊張感,也沒多大恐懼,只是趕忙默念佛號,默想:不好意思打攪了,我只是暫住一晚,如有冒犯請多包涵,我明早6點還要趕車回去台北收假。如果您一定要看電視的話,可不可以小聲點,或者播個音樂,這樣我比較好睡覺……。
我不斷誠心溝通,但依然沒回應,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最後電視的音量大到震耳欲聾了,我只好摀著耳朵,沿著房間翻箱倒櫃的找著電視機的電源。最後雖然沒有找到,但我終於在門口附近找到了房間的變電箱。心中惡狠狠地想:看你沒電還能怎麼搞?然後用力的扳下了電源。瞬間一片漆黑,不管是空調、電視、音響全都失去電力。房間慢慢地悶熱起來,只有上方緊急逃生口的綠色燈光還亮著。


摸黑回床聽到音樂
看了手上的錶,時間已經半夜4點了,剩下兩個多小時可以睡,平常一睡就有如死豬的我,真的能準時起床嗎?我摸黑爬回床上,踢開略嫌熱的棉被,正想撫平心情的繼續補眠時,應該完全沒電的房間音響竟然傳來聲響,正是我剛剛苦苦哀求的純音樂,音量還是適中大小,心中大喜:原來是可以溝通的?於是疲累的我,就在一面擔心睡過頭,一面在充滿感激的矛盾心情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愛賴床的我,同樣是被床的震動搖醒,很神奇的,準時6點。而昨晚的「助眠音樂」已經在我睡覺期間不知不覺的停了,一切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但是,門口打開的變電箱證明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將開關撥回,試了兩下電視跟音響,一切正常,又實驗了一下,在電源切掉下,確定音響無法操作。
我沒有告訴服務人員這一切。開車出門,門口的服務生問我:「昨晚睡的好嗎?」我笑笑說:「很好。」雖然經過「溝通」後的服務周到貼心,但是我打死再也不敢投宿這家汽車旅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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