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真的不景氣。幾個領退奉的昔日同事聚在一起,話題不再風花雪月,全圍著工作傷腦筋。有一次偶然聚會,邀來了一位軍校學長,玩笑式地跟我們說可以到他工作的大殿拖地板打工。第二天,我「飢不擇食」地當真去了。

勵志故事中,不是常常出現這樣的情節?從最不起眼最基層的地方辛苦幹起,最後獲得終於獲得傑出的成就。不過從我在播著佛經音樂的「塔本部」拖著地板,看學長向菩薩上香的那一刻起,卻似乎感受不到人氣,商場上說:「人氣就是財氣,人潮就是錢潮。」更何況這些「顧客」早就已經被安置在固定的位置了,還能奢望為你帶來什麼商機?

10點左右,一對年輕夫婦進了塔,在大殿上過香,聲明要找負責人。我引他們到主任辦公室後,就在旁邊實習如何應對進退做生意了。

「一個月前,我媽媽托夢給我,說她感覺很冷、很吵,很寂寞,這些現象在以前都沒有啊!」先生抱怨著說。

「唉呀,您母親真菩薩,您看我們現在所有塔位是不是全部都變成新的了?這就是在這一個月裡做的裝潢工程,二十四小時的全塔空調系統也一併更新,所以,您母親老菩薩乾一個月左右會覺得吵,覺得比較冷,真是靈驗。」學長口若懸河地解釋。

「但是我母親以前不會覺得寂寞啊!」

「喏,我上電腦為您查一下。」學長帶我們到管理系統室查電腦時,對我擠了擠眉,好像在說「生意上門了!」

「果然不錯!您看,您母親老菩薩進塔時,旁邊有一位林老夫人,因為他們家人把他移到正廳面對大佛的好塔位,還有,上面一位王老先生挪走了去跟他們家族放在一起,所以電腦上的位置顯示,您母親老菩薩目前塔位的周遭都沒有其他菩薩,我想她會覺得寂寞無聊是很合理的!」學長把螢幕轉過來讓這對夫婦看個清楚。

這時,我的手機剛好響起,於是走出辦公室回應朋友的來電。等到我再走進去聽他們討論時,年輕夫婦已經決定為他們母親老菩薩,遷移到大殿正廳,面對大佛的好地理。學長說,這個位置二十四小時香火、誦經不斷,空調溫度最適中,最重要的是,上、下、左、右、前,都有菩薩、大佛作伴,保證絕對不寂寞。

年輕夫婦辛苦的擲完三次茭杯,認為獲得他母親同意後,就讓學長為他們遷移了塔位。在燒完紙錢迴向四方諸佛之後,開著賓士轎車,愉快地離開了。

「學長,如果沒有裝潢、空調的事件,你要怎麼解釋太吵太冷?」

「臨機應變吧,不過我比較喜歡『寂寞』那個橋段,挺巧合的不是嗎?主要還是因為塔是新的嘛,再怎麼喬,旁邊也都會有空位,這就寂寞了。」

「那這一次調整塔位,他們花了多少錢?」

「調到九天之上的尊榮位置,當然要花天價。對了,你要不要先買一個入會,以後當正式員工還可以賣出去,也可以留著自己用?」

「不用不用,我已經領到甲種入山證了。」這是我們榮民百年後可以入厝忠烈祠的另一種說法。

我決定當一天義工就好。不是商品不好,其實是,嗯~我在這裡上班,可能會覺得挺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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