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缺乏關鍵技術,台灣晶片組儘管曾囊括全球半壁江山,卻還是免不了走向衰敗的命運。威盛與矽統各覓新生機,但前途仍在未定之天。

台灣半導體發展廿多年來,凡是成熟、大量、拚成本的市場,從光儲存、微控制器到近年熱門的電源管理晶片,從來只有台灣業者取代外商的份,營運成本沉重的外商鮮少能從台商嘴裡把市場肥肉拿回去。但X86電腦系統晶片組卻開了先河:二○○○年前後最盛期,威盛、矽統與當時的揚智全球市占率超過五成,但去年底台灣業者合計市占率只剩一二.三%,偌大的市場,全流進美商NVIDIA與ATi(已併入AMD)的口袋裡。

台灣晶片組悲歌,敗在關鍵技術上

市調機構IDC統計,以出貨量來看,去年第四季威盛全球市場占有率一○.三%,創○四年來新低紀錄;但若以營收為計算基準,就只剩下七.三%了,暗示威盛已不惜祭出低價策略來捍衛市場。玩低價策略的還有矽統科技,這也讓台灣低階晶片組報價落得以「保十(美元)」收場,量大一些的客戶還能拿到個位數報價的貨,挑戰晶片組業者的成本邊緣。
殺價的結果,是兩家公司雙雙在首季出現虧損。去年四個季度的營業利益都保持正數的威盛,今年首季本業卻虧損二.三三億元,加上轉投資宏達電股價下滑產生的跌價損失,總計虧損一○.四二億元。矽統首季本業也虧損四.二五億元,合計業外總計虧損七.四二億元。第二季能否擺脫虧損,威盛總經理陳文琦不願就財務數字表示意見;矽統則因為DRAM現貨價本季持續下跌,仍有虧損疑慮。
現在再去提威盛當初誇過的海口,或是矽統在聯電入主後曾有的目標,只是在傷口上撒鹽,重點是探究素有「電腦王國」美名的台商為何敗下陣,答案恐怕就是二個「關鍵技術」。一是晶片組須與中央處理器連結,但處理器的專利全掌握在英特爾手上,只要晶片組業者「太囂張」或實際威脅領土,英特爾自然不會授權;就算授權了,一套晶片組權利金收個三、四美元,利潤都被吃光了,如果技術支援不夠即時、不夠完整,台商同樣無利可圖。
另一個關鍵技術是繪圖處理器核心,這也是NVIDIA與ATi在晶片組市場後發卻先至的主因。現在電腦用戶對影像的品質要求愈來愈高,NVIDIA與ATi正是以影像處理見長,由此基礎開發繪圖整合型晶片組,品質效能自然比威盛、矽統有優勢。加上電腦OEM品牌以美商為多,同樣說著美式英文、溝通起來更親切。近三年NVIDIA與ATi不僅承接了大量原本台商掌握的OEM訂單,還把威盛、矽統從主流市場擠到低階市場去。不過去年ATi併入英特爾死對頭超微後,ATi在英特爾平台的領土少部分回到台商手中,專營超微平台的NVIDIA則在大舉掠奪威盛的地盤後,穩居整體市場的老二地位。
威盛與矽統不是沒動過腦筋發展繪圖核心,前者花大錢買了美商S3,只可惜併購當時S3已被淘汰幾成定局,這個併購案最後以「一加一小於二」收場;矽統也成立過圖誠、繪展等公司,可惜技術落後外商,至今同樣貢獻有限。
也因此,威盛董事長王雪紅去年底對內部宣示,今年首季將取得英特爾授權、將晶片組分割為子公司的諾言確定跳票。陳文琦在五月的公開場合也淡淡表示「是否取得英特爾的授權已非關鍵」,又說「威盛有更多新的領域可以經營」,儘管他言明這不是退出晶片組市場的聲明,但晶片組淡出威盛營運重心已無可避免。

威盛、矽統各找出路,成敗難卜

陳文琦口中的「新領域」就是「Mobility 2.0(移動世代,如Web 2.0)」,細究則有超級行動電腦(UMPC)與強調省電節能的PC-1兩個市場,前者售價二至三萬元間,強調無線聯網、輕薄短小的高移動性;後者是搶攻新興市場的低價電腦。威盛估計,處理器平台的營收比重將從去年的三成,在今年拉高到四至五成。
無獨有偶,這兩塊也是英特爾急欲擴張的新市場,也難怪威盛新晶片組授權遲遲無法取得。儘管威盛現有產品可銷售到明年四月,卻已無法再開發英特爾平台的新產品了,這也引發OEM客戶的疑慮,增加銷售端取得訂單的難度。低價電腦方面,英特爾的Classmate PC已有華碩奧援,後者七月將推出自有品牌機種,九月替英特爾代工的Classmate PC也將交貨。
以威盛去年與今年首季虧損的成績來看,法人認為支撐其高本益比最有力的因素,是市場認同威盛對未來趨勢的研判,雖說「Mobility」概念的市場今年還不成形(去年全球總量不過數百萬台),但如果威盛賭對了,將可以就此擺脫英特爾的陰影、走出自己的路。法人表示,現在買威盛,看的就是處理器平台,至於能不能成功,其實變數還很大。
相對於威盛的主動出擊,持續更新授權合約的矽統在英特爾面前乖巧多了,多角化也選擇了不會「刺激」英特爾的記憶體模組。只可惜去年DRAM大多頭時才剛起步,沒撈到太多好處,今年開年DRAM就大跌、模組老大金士頓殺價更是毫不手軟,擠壓其它業者生存空間。據悉,矽統首季的本業虧損中,模組業務就「貢獻」了約六成。本季DRAM下殺到一.五美元邊緣,原本打算以三億元為模組上半年月營收、五億元為下半年月營收目標的矽統,也不得不放慢腳步,估計第二季模組月營收僅約二億元。即便如此,矽統也不排除本季虧損持續擴大的可能性。
矽統另一個問題是公司營運長年低迷,人才持續流失,近幾年新產品推出速度比過去緩慢許多,有時候甚至落後外商一個世代。這也降低OEM客戶採用意願,因為產品延續性不足,可能會有額外的研發費用支出,如此又使矽統營運蒙上陰影,變成惡性循環。曾經盛極一時的台灣晶片組業,如今只剩下威盛對未來遠景的美好擘畫,以及矽統的奮力掙扎,令人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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