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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那天，公司鐵捲門緊緊的閉著，彷彿正堅持一個秘密。
這是一個奇妙的景象。真有大事，門口人潮肯定跟菜市場一樣。但此刻只有早晨舒暢的涼風從身旁掃過，門前空盪盪反而讓腦中堆滿推演與想像。
第二名遲到者的出現將我拉回了現實。從鐵門的洞口向內一窺，只見裡面同仁若無其事地工作，看來是黑如暗夜的玻璃，阻絕了人們對光線的判別。在一陣呼喊後，門再次緩緩升起。官方說法是鐵捲門因老舊故障而在不知覺中徐徐落下。
上班沒多久，病危的經理離世的事已經傳遍公司。他總是負責大門的開關，早上的事件就這樣讓大夥起了聯想：一說經理要證明自己還能掌控大門；也有人戲謔的表示是他在懲治遲到的人。
是耶？非耶？我們莫可知也。
回憶十多年相處，最懷念的莫過於中午下麵前爆蔥的香氣，他是唯一在公司料理飲食的人。每次經過公司小廚房時，那股古早之蔥香是我午餐的開胃菜。現在看到廚房，嗅覺提醒我空氣中少了一味，視覺也告訴我某個景色缺了一角。但走出公司，反倒覺得他就在那小廚房忠實地烹著午餐，這種感覺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音容宛在。「宛」實在用得太好了，在這生生死死之中，離開俗世的人，其實還停留在記得他的人們心中。不知誰說的，「當一個人被世界所有人遺忘時，他才是真正死去」。英雄也好，先人也好，甚至是大惡巨奸，一樣接受時光用力沖刷。雖說烙印深淺或許不一，但經歲月不斷鍊洗下，人們心中印記終將慢慢模糊，最後消失。時間與歷史保存著記憶，但也存在無情。
鐵捲門落下這件事，想了一想，若經理真有靈，應不是為了證明控制鐵捲門能力，亦非為了警告誰。或許，這奉獻了所有青春歲月的地方，才是他最後的不捨與依戀。在人生職場末了下班之際，一如平常地巡視與回顧，手中拿著門鎖遙控器，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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