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接到電話,莉亞的母親心肌梗塞去世了。莉亞請了假,千里迢迢從美國返家奔喪。一路上忍不住哭泣,雖然和母親關係疏離,但喪失至親的感覺,仍然如同心上肉被削掉一塊。
莉亞素來優秀,大學畢業後拿到全額獎學金在美國留學,目前為止,在美國研究教書已有10多年。奔喪之前,已有3年多未曾返家探親。忙不是真正理由,她自己知道,怕回家才是。
以為母親愛水晶杯
回到家,母親也從未曾笑顏相向,當她興沖沖報告自己的成就,母親總是冷淡,末了則加上一句:「結婚比較重要。」她一直想讓母親開心,這些年,她唯一討好母親的方式,就是在百貨公司大折扣時,買名貴的水晶玻璃杯寄給她。童年印象裡,母親常帶她去買喝酒用的玻璃杯。母親不喝酒,但似乎有收集杯璃高腳杯的習慣。買了玻璃杯之後,母親的心情似乎會變好。
母親去世這年才60歲。莉亞回到家,和父親一起清理遺物時,驚訝的發現,一個被母親放在閣樓上的大木箱裡,滿滿全是玻璃杯碎片。她小時候看過的玻璃杯、她從美國寄回來的玻璃杯、爸爸喝茶用的茶杯,都被體無完膚的保存在裡頭。
「這是為什麼呢?」莉亞問。父親說:「我也不知道……」父親是個很難溝通的大男人,老了之後,脾氣才稍好,要他觀察母親的生活習慣,是天方夜譚。直到喪禮前,母親的妹妹來訪,她才明白,母親喜愛玻璃杯是一場誤會。「妳媽以前說不過你爸時,就趁他不在家,把杯子弄破洩恨……有次我跟我老公吵架,她也勸我這樣做。」原來,那只木箱是碎掉的心的墓場,母親一生的怨恨。她這輩子從沒表達的感情,都收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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