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寫來的信上說,她騎著單車,到講堂裡讀了印順導師的書,讀到他說自己的一生,就像白開水一樣時,很是震撼。

這段話卻縈繞了我的生活,我反覆想著白開水般的生命泰然,想著清澈水流。卻也莫名想起了死亡。

躺在床上時,我們討論過誰先離開這個世界的話題。你笑著說:我怎麼能讓妳先走,妳那麼沒方向感,又喜歡亂跑,以後我怎麼找得到妳?

那天晚上,在我的夢裡,我赤腳奔跑在炙熱的沙礫地上,一路歡笑著,頻頻回頭看你,但你沒有在道路上,那裡,沒有草,沒有花。

我發現,唯一能讓我驚怖的事,居然是想像著你在一個沒有我的地方遊蕩。你是那麼靦腆,對人群虛以委蛇,沒有恐懼,沒有驚喜,那麼你要如何才能一個人生著活著?我記得躺在坐在你的膝上,躺在你的胸膛裡,胡亂地看著電視裡一齣超過十五年的電影。一個人是孤獨的,至少我們是兩個人的孤獨,一起貼身喘息。

我想起了埃及那個年輕國王的肉身,四千年後,仍是那修長細緻的手指。世上唯一不朽的是死亡本身吧。大火以後是灰燼,風走了以後,只剩下枝頭顫抖微微。

突然間,T的身影彷彿被這城市絢爛的煙火所淹沒了,我給她寫信,說:而乾淨以前是痛的。

我仍混濁著,在你的欲念的呼吸裡,欲死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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