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頭無情來襲,投資人也亂了章法,在經濟情勢渾沌不明之際,財信金融家邀請前財訊月刊社長孫文雄演講,談談他對大趨勢的看法,以下為演講摘要:
現今全球金融情勢正面臨大變化。繼二○○○年網路泡沫破滅,○一年九一一及○三年SARS打出雙底後,全球走了將近五年的大多頭行情,如今多頭行情已經結束,不過也不必悲觀,就資本主義歷史來看,再怎麼變動,長期趨勢是往上的,只要資本主義沒有滅亡,景氣就只有盛衰起伏,好比春夏秋冬,但是每一次的波浪都會超過上一次。全世界走向資本主義,只有變本加厲,愈來愈是波濤洶湧,理財的技術及修養更要加強。就像風平浪靜的時候,小船也可以駛達目的地,但是遇到大風大浪,就要看能不能熬得過,只要熬得過冬天,又是一個新的春天開始。未來的投資比過去複雜、困難,但是帶來的機會更快、更大,當然,一旦方向錯了,虧損也是更快、更大,這逼得我們不得不與時俱進,誰能夠跟著世界潮流走,才能夠乘風破浪。

資本主義只有循環 不會死亡

全球股市自去年高點下跌以來,台股下跌二八%,美股下跌二一%,歐股普遍下跌三五%以上,中國股市下跌五七%,雷同一九二九年的股災,若再加計美元對歐元過去五年來的大幅貶值,估計美股實際下跌幅度達到三五%。這一段網路泡沫破滅後的大多頭行情,其實是美國FED操作下帶來的大資金行情,過去五年來,美國在科技上並沒有重大突破,僅是延續二○○○年以前的高科技走向成熟發展,反而是中國與印度的廣大人口崛起所帶來的需求,以及大力擴充製造業、生產業帶動經濟發展,其中又以中國發展的絕對值與速度最令人刮目相看。過去五年中國經濟以雙位數成長,歷史上並不多見,台灣經濟成長也只有見過連續兩年超過十%,可見中國腹地之大、之深,每年超過十%,五年就翻了一翻,中國確確實實是我們投資上不得不重視的。
不管誰執政,相信台灣的老百姓已經有這樣的覺悟,政治歸政治,我們要發展經濟。跟世界融合在一起,順著國際化、自由化的腳步向前走,這是無法違逆的世界潮流,如果違逆,是別人佔了便宜,我們吃虧。就像我常說的:飛彈打你不要,鈔票打你也不要,那我們要什麼?面對兩岸之間的議題,也並不代表台灣要丟掉自己,而是要有智慧的解決。就像以前鄧小平講過一句話,改革出了問題,不是退回去,而是更改革,開放一定會亂,不是縮回去不開放,而是更開放,發展就是硬道理!
在股票市場是這樣,在人生的市場是這樣,在世界的局勢上也是這樣,能夠順著世界潮流走出去,才有尊嚴,才有地位。走出去是不是台灣就會空轉?我認為不然,台灣在走出去的過程中,會吸引更新的、更高技術、更高素質的人來台灣發展。我們跑到全世界,當然也應該歡迎全世界到台灣來發展,講來講去,有人會說不都是講中國嘛,其實那是一條沒辦法避免的路。我們過去靠著出口美國就夠了,後來發現不行,才會有今天台商在中國大量設立製造業出口,大陸出口有相當高的比例是台灣人的工廠所出口的。

順著世界潮流走出來

過去日本人也是利用這種模式,日本的工廠到台灣由台灣去出口,我們只不過順著工業發展的軌跡。因為當工資貴了以後只有兩條路,一個是提高附加價值、技術品質、承擔工資,一個是沒辦法,只好往後進國家去發展。當時看起來是台灣的錢去幫中國,但實際上獲利的是雙方,台灣的製造業當時如果沒有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我們跟中國有很深的淵源,但是過去很可惜,我們人也去了,錢也去了,但是他們人也沒來,錢也沒來。不過我們在貿易方面還是佔了很大的便宜,台灣的出口將近四成輸往中國大陸,如果沒有台商去中國幫他發展工業,我們今天也就沒有這麼多的產品,可以出口到中國,這就是兩邊共同得利。
過去也曾經有美國人、日本人來台灣投資,進口很多機器設備、技術,也使台灣廣大的出口產業興旺起來,產品賣到全世界。資本主義帶來的互利,對經濟長遠發展是好的,過去歐美獨享世界資源,但是現在全球都開始分享世界資源,以及科技文明的好處,全世界六十億人口幾乎都動起來了。資本主義有相當強的生命力往前邁進,反而是當初講究平等的共產主義,終於在假平等之下破滅,只要資本主義在,景氣只有盛衰循環,沒有死亡,只有汰強留弱,生生不息的往前發展。
一個國家如果在資本主義發展的過程中不再有動力,人口不再增加,財富不再增加,這個國家不論股市或房地產市場絕對沒有指望。當然房地產有很多專業知識,但就趨勢上來講,只要社會經濟往前發展,國民所得提高,人口增加,這個國家的房地產就有希望。過去十八年為什麼日本的房地產一蹶不振?並不是日本不行,而是十八年前的土地神話漲過頭了,第二就是日本十八年來人口沒有增加,大家擔心日本未來有人口下降的危機。過去日本根本不歡迎台灣、中國人去旅遊,只看得上歐美高消費族群,為什麼現在給台灣免簽證?因為日本也覺悟了,必須把日本價值分享給全世界,才能賺別人的錢。

到先進國家學習 到後進國家發展

現在中國觀光客、世界後進國家觀光客也陸續到日本去,日本對外逐漸在轉變,只是轉變的速度沒有台灣來得快,我們台灣人因為歷史的因素,求生存、求發展的本能非常強,因為台灣沒有安全感,必須不斷去找新的活路,我們開放的速度比日本更快。只要看日本人出國旅遊的比例,不如台灣,更不如香港,足見日本對外有相當的封閉性。台灣也要吸取日本的教訓,封閉的結果是自己吃虧,你的價值必須讓全世界的人來肯定,才是有價值。
就拿畫家的作品來講,台灣的畫家早期是賣台幣,是台灣人來決定你的價格,那叫新台幣價格。如果是去香港拍賣,那叫地區價,價錢就用港幣來計算,假設去紐約、倫敦拍賣,那叫做世界價,全世界的人都來競標,計算的價格是美元。一幅畫賣一億台幣的很少見,但是在歐美一億美元以上的作品屢屢出現,可見價值經過世界性的認定,價格就會往上升。台灣的價值在哪裡?如果只有台灣人來認定,台灣的價格不高,倫敦、紐約的房價為什麼那麼高?因為是全世界的富豪去決定他們的價格。那台灣呢?只要順著國際化、自由化的潮流,應該不只是台灣價,而是亞洲價、世界價。
畢竟台灣融入了世界,我們有很好的製造業,也有很好的管理、行銷技術,有資金,也有與歐美長期建立的關係、對市場的掌握度,在在都是中國所缺乏的。中國再怎麼厲害,這種商場經驗、國際貿易經驗,抓住別人的需求,他必須和台灣合作,才能達到最快速的發展效果,未來可以看到愈來愈多的台灣人去做中國企業的CEO,這就告訴我們,台灣人的價值不只在台灣發揮,我們可以往外面去。到歐美或許很多人無能為力,但是到大陸,或是後進國家如菲律賓、泰國,我們佔有相當的優勢。我常講,我們要叫小孩子到先進國家去學習,但是要到後進國家去發展,這是快速致富的捷徑。到美國去發財的人鳳毛麟角,但是在東南亞產生多少富豪?

眼光比本事重要

說實話,要做郭台銘、王永慶,雖然想是這樣想,大部分人恐怕很難做到,但是沒關係,一樣可以發財,有眼光,其實比有本事更重要。去年香港有個知名女企業家龔如心過世了,最早她與夫婿王德輝從上海逃難到香港,逃難哪裡有什麼家產,但是他們只做對了一件事,他們一直認為中國需要香港,香港長遠是中國的明珠,所以要投資香港。事業他們不一定會做,所以就投資香港房地產,四十年如一日,等低價就買進,其實我們身邊也不乏這種例子,民國六十一年台灣退出聯合國,當時房價暴跌,一個朋友因為結婚不得不買房子,結果房子還沒蓋好價錢就漲了三倍,他賺到人生第一桶金,後面當然食髓知味、如法炮製,之後又遇到十信風暴、金融危機,別人拋售房產的時候,就是他置產的好機會。
龔如心也就是抓住這一點,香港每一次危機她就買,買完想辦法整理出租,累積四、五年又一次危機再大買,就這樣四、五波,她離開人世時財產有上千億港幣。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管理、外銷、製造技術,她只是簡單的堅持自己的原則,這個大部分人也其實做得到。只要有眼光,修養夠,耐心夠,幾十年後,你的財富也可以勝過大部分的人。
現在世界上大部分地方都被炒過了,只有台灣還是台灣人自己在炒,還沒有全世界的人進來炒,這就是台灣的機會。台灣哪裡比不上香港?只要願意稅制改革、跟進開放,台灣有太多產業像製造業、農業是香港沒有的。那台股為什麼有機會?長期來講,台股是在低點,一萬點也是低點,因為台灣的錢都跑掉了嘛,怎麼會漲?進來的外資還比流出去的錢少。二○○○年泡沫下來以後走了一趟多頭,大家不要懷疑,現在就是空頭市場,最大也就是反彈。

困難之後 會走正確的路

空頭市場不好嗎?回想○一年九一一發生時一片淒慘,剛剛有點希望又來了○三年的SARS,人心都死了,但是當時死心的人就沒希望了,三千點一樣漲到九八○○點。這次沒上萬點大家很失望,但我認為萬點最好不要這麼快來,因為要蓄積實力才有潛力,讓所有該悲觀的都悲觀、該死心的都死心,忽然之間股市就會活跳跳,真的漲到你想像不到。只要想到三年、五年有一天會漲到你想不到,那麼跌到六千、七千點,以後來看不算什麼嘛!
困難以後,我們會走正確的路,可以看到的是,這條路已經慢慢的走出來了,台灣正在走這條活路。你今天看到的是低潮,我們看到的是台灣價值的再造,台灣的機會來了,先走到亞洲價格,再走到世界價格,未來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我只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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