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間若有父親早逝,通常會成為忌諱話題。
特別有心理學背景的人都相信,無論孩子現在幾歲了,仍然會是重大的心理創痛。
易安的爸爸40歲時死於船難,那時易安才只是17歲的高中生,他說爸爸活著時,給他的印象是「偶爾會出現」、「過年過節會和他們一起過」,更多的印象就是等於「支票」。有一次爸爸還跟他說:「長這麼高,讀幾年級了?」易安形容,自己的爸爸還要問他讀幾年級,其實他心裡一直有點遺憾。
父親去世後,原來缺席的父親從此開始存在。遇到什麼難題,易安就會想,「如果是爸爸的話,會怎麼處理?」他想起爸爸遇到煩惱時,沒有太明顯的焦慮、著急,聲調也不疾不徐。「或許那時候,我還太小,無法體會到爸爸的心情。」然而,去世的爸爸卻以這樣的存在關係,指引著他,成為他的人生教練。
易安讀大學時,成績不甚理想,他有次做了個成就測驗,分析測驗的老師跟他說,從結果看起來,易安連大學畢業都有問題,更別想以後的發展了。易安回憶說:「我一點也不相信測驗和這個老師的預言,因為,如果我爸爸還在,他一定會相信,我不僅大學能畢業,將來也能有出息。」
許多父親早逝的兒子,必然有過相同的感受。美國伊利諾大學香檳校區的心理學家朱利安‧拉帕波說,父親去世後,歲數就不會再增加,「當我發覺我會比爸爸活得還老時,那是我了解我能夠照顧自己的時候。」
相對於這世上有許多活著的,卻對孩子異常疏離、冷漠,甚至對孩子的身心造成負面效應的爸爸,有些爸爸去世後才開始「存在」,其實是孩子內心的一種補償。這是「假想的爸爸」(putative father)和「真實爸爸」(real father)間無窮盡的糾纏。 爸爸為什麼這麼早死?卻是這群孩子永遠的謎。心思愈敏銳的孩子,愈難走出去。
【獻計】
心理學有一個「紀念日症候群」的名詞,說孩子愈長到父母(尤其是同性者)去世的歲數,內心愈有沉重忐忑的壓力。美國女詩人希維亞.普拉斯9歲喪父,多年後她寫下如此詩句:「爸爸,我必須殺了你。」殺掉,意指她心中對爸爸永遠的遺憾和懷念。普拉斯自殺時才30歲,還不到爸爸活過的歲數。
像朱利安.拉帕波那樣的自我獨白,可能才是我們所樂見的。想想,死去的爸爸會要我們快樂的活著,還是終生抱著父親早逝的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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