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自治區副主席、內蒙古大學校長連輯日前在公開場合說,中國經濟增速最快的是內蒙鄂爾多斯市。今年鄂爾多斯的人均GDP超越了香港。連輯所言並非空穴來風,鄂爾多斯靠煤礦致富,農民搖身一變成了富翁。但許多鄂爾多斯網友卻說,「不要迷戀鄂爾多斯,鄂爾多斯只是個傳說。」

     統計顯示,按常住人口159.13萬人計算,鄂爾多斯2008年人均GDP達10萬多元(人民幣,下同),年增19.9%。超過中國2008年人均GDP2.3萬元近5倍。香港總人口680萬,2008年人均GDP為3.07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0萬。

     資源型發展致暴富成長

     很多鄂爾多斯人聽後,內心充滿了驕傲。對於鄂爾多斯政府而言,卻多少有些尷尬,因為媒體對鄂爾多斯資源型發展模式的質疑不斷;更有媒體稱,這樣的炫耀不值一提。

     當地的官員強調,連輯的本意並非如此。鄂爾多斯聯興拍賣公司副總經理王峰也是這麼認為。他說,連輯在那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本意是想向在場的企業家們宣傳鄂爾多斯的投資環境。

     但連輯的話的確起到了一定的宣傳作用。一名溫州商人就說,他已經計畫近期赴鄂爾多斯考察投資環境。「聽說他們人均GDP已經超過香港了!」

     羊絨是鄂爾多斯最有影響力的品牌,長期以來,鄂爾多斯的羊絨產品成為鄂爾多斯人的送禮佳品。王峰說,每當有遠方的客人來時,他們都會送上鄂爾多斯集團的羊絨產品。直到今天,來鄂爾多斯旅遊出差的外地人臨走時,也習慣帶上一些羊絨產品。

     蓋房挖地基 能挖出煤炭

     以羊絨起家的鄂爾多斯集團給鄂爾多斯帶來了名聲與榮譽,但真正帶給鄂爾多斯人財富的,是近幾年來興起的「黑金」經濟-─煤炭。

     資料顯示,鄂爾多斯已探明煤炭儲量1496億噸,約占中國總儲量的1/6。鄂爾多斯與陝北的榆林一起被稱為中國的「能源走廊」。但在10年前,當隔壁的山西人已經靠煤炭發家時,多數的鄂爾多斯人還只能依靠草原和羊毛吃飯。那個時候,鄂爾多斯的土地上除了草和沙,一無所有。

     後來埋藏在地底下的煤礦被發現。一些自蓋房的牧民在開挖自家地基時發現,屋底下有煤。先挖煤,再蓋房,成了很多鄂爾多斯人發家致富的門道。幾乎一夜之間,百萬富翁、千萬富翁在鄂爾多斯陸續出現。

     2002年前後,中國的煤炭行業迎來巨大轉機,煤炭價格急劇攀升,到2003年,每噸原煤價格約為200至300元人民幣,最高時甚至超過400元。煤炭行業井噴之際,正是鄂爾多斯人坐擁財富之時。

     神華包辦採礦到炒房

     很快,鄂爾多斯成為中國第一個產煤過2億噸的城市,煤炭開始成為這座城市經濟的巨大動力。其實早50年代,這裡已經發現大規模的煤層,但由於當地的開採條件和技術,未能真正大規模開發。2000年中國最大的國有煤礦企業神華集團的入駐,為鄂爾多斯的煤業發展推波助瀾。

     神華集團到來之後,合併整治小煤窯成為當地政府的首要行動之一。神華集團開礦築路,也給當地帶來了完整的煤礦產業鏈。神華集團的觸角更是伸入了鄂爾多斯經濟的多個角落,從煤礦開採到洗煤、運輸、銷售,從商場到酒店、到房地產開發。

     在鄂爾多斯去年的GDP結構中,第一產業對GDP的貢獻率為2.2%;第二產業對GDP的貢獻率最高,為65.7%;第三產業對GDP的貢獻率為32.1%。香港2008年的GDP中,第三產業占GDP比重最高,為92.3%。

     存款超過百萬 稀鬆平常

     曾有一名鄂爾多斯官員給這些被徵地農民講課,當他問在場的農民,家有存款100萬元以下的請舉手時,竟然沒有什麼人回應,當問到存款100萬元以上的時,幾乎全都舉起了手。

     這在鄂爾多斯市區是平常不過的事情。鐵西新區中高樓林立,儘管冬季的夜晚冷冷清清,但並不妨礙羊場壕人享受他們的暴富式生活。在社區中,BMW、奧迪等一輛輛高檔家車驗證了這種財富。

     這些過去以種菜為生,甚至連大糞都要哄搶的農民,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當地的有錢人。他們如今靠錢滾錢、靠房賺錢,住著別墅,開著豪車,很多人閒得發慌,靠打麻將和去商場購物來打發時光。

     當地的暴富也給在鄂爾多斯尋找生活的外地人帶來了財富。李萬林是東勝區1810位計程車司機中的一員,10年前從一家國企失業後來到東勝開計程車。李萬林稱自己是半個鄂爾多斯人,來自下屬旗縣。幾年前在東勝,開計程車的多為本地人;但現在,除了他這樣的下屬旗縣人之外,大多來自陝西和東北。

     關於鄂爾多斯人炫富性消費的傳說不斷。鄂爾多斯的女人坐著飛機去廣州或北京購物;近3年來,「鄂爾多斯購房團」的足跡,遍布青島、威海、大連、三亞等沿海城市。除了暴富起來的普通民眾,當地政府的炫耀性投資同樣高調。

    2006年鄂爾多斯市委、市政府搬到了離東勝城區25公里左右的康巴什新區。除了有通勤卡的公務員,人們從東勝到康巴什坐K21路車需要花費7元。

     在康巴什新區市政府大樓前,耗費鉅資的博物館、歌劇院、圖書館、文化中心等建築,堪稱中國建築藝術新的實驗場。造型怪異的博物館更是被一些人稱為像被割了四肢的醜八怪。

     當地牧民也喝星巴克

     不過當地人也有自己的樂趣,李萬林說在博物館建成時,自己曾特意帶家人來參觀過。「原本以為只有北京等大都市才有的怪建築,原來在鄂爾多斯也能看到。」

     但對絕大多數的鄂爾多斯人來說,這些公共建築與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儘管不缺錢,但如果不是免費,他們也很難有意願坐在裡面欣賞高雅藝術。正如一位來鄂爾多斯的外地人所說,「你很難想像,在星巴克裡和臉上依然帶著高原紅、尚未脫去牧民氣質的鄂爾多斯人,坐在一起喝咖啡會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宏偉建設 缺錢缺技術

     站在康巴什新區的道路上,向路北側望去,這裡就是鄂爾多斯文化創意產業園。在藝術家看來,鄂爾多斯是個瘋狂的城市,它讓鄂爾多斯人覺得自己的城市有成為杜拜的可能。

     在荒涼的沙地上建設上百萬平公尺的各類新奇建築,這是鄂爾多斯100項目2008年啟動時的宏偉計畫。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創意產業園區裡除了黑灰色的鄂爾多斯美術館之外,傳說中的鄂爾多斯100項目依然處於停滯狀態。

     產業轉型 寄望高科技

     由鄂爾多斯江源水務工程有限責任公司投資建設的鄂爾多斯文化創意產業園,原計畫分三期建設,但據鄂爾多斯市商務局外經科科長吳沙說,包括美術館在內的一期工程已經建成,但二、三期工程可能存在問題;資金、技術上都有一定的困難。

     鄂爾多斯發改委副主任楊雲說,早在幾年前,當地政府就已經將「資源依賴型」經濟發展模式改為「資源依託型」經濟發展模式。鄂爾多斯為此曾提出過實現工業化的「六個高」戰略,即高起點、高科技、高效益、高產業鏈、高附加值、高節能環保。

     在楊雲看來,賣煤賣電已經不再是鄂爾多斯的出路,主要的經濟成長點已經轉向了煤化工、裝備製造和物流等產業。「單純挖煤賣煤,產值最低;把煤炭轉化為電力,產值可以增加8倍;而把煤炭轉化為加工產品,則產值可以增加20倍。」楊雲解釋說。

     另外,洗煤成為這裡很多企業的新興業務。王峰說,洗過的煤汙染減少了,價格卻上去了,成為了真正的「黑金」。神華集團則將此地當成了中國煤變油的第一基地。

     填補內蒙古整車生產空白的華泰汽車工業園區占據了幾乎整個康巴什新區的東部。

     這個項目被當時的鄂爾多斯當作了招商引資和產業轉型的亮點。據稱,工業園可為鄂爾多斯市提供4萬個新就業機會,年上繳利稅將達到70億元。

     但這個占地5300多畝的華泰汽車工業園區目前只建設了不到1/4的地塊。被鐵欄杆圍著閒置了幾年的土地保持著原有的沙化地狀態。

     財富重分配 成新問題

     第三產業的落後是整個鄂爾多斯工商界的共識。王峰說,現在鄂爾多斯的服務業還停留在10年前,服務水準非常落後,價格卻高得離譜。他說,他們經常開著車去百里之外的包頭吃飯,即使這樣來回,消費也比鄂爾多斯低了近一半的價格。

     來鄂爾多斯的外地人很快就能體會到這裡的諸多不便。計程車很難招到,尤其中午吃飯時間,司機們寧願不掙錢,也要回家吃飯;如果不事先預訂,酒店很難有空房,因為有錢的鄂爾多斯人經常開房間玩麻將;吃飯是個難題,好不容易找著一家飯館,價格又貴得嚇人。

     楊雲說,鄂爾多斯將大力發展服務業,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努力打造先進製造業、物流業、文化旅遊業、現代金融業等新的經濟成長點。

     當然,人均GDP超過香港之後,如何真正讓財富重新分配是個問題。楊雲說,今年7月1日起,鄂爾多斯已開始對煤炭行業徵收煤炭收益調節基金,試圖透過財政轉移支付的手段逐步實現「均貧富」的目標。

     除此之外,鄂爾多斯的「八項民生工程」和「十件實事」也全面推開。比如繼續增加行政事業單位幹部職工地方津補貼,全市企業退休人員養老金標準平均提高120元,創業培訓5萬人,實施萬名大學生就業行動,建設200萬平方公尺經濟適用房、5萬平方公尺廉租房、100萬平方公尺農牧民轉移安置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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