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克魯曼絕對是當今世上最耀眼的經濟學家;他將在本周四抵台訪問三天。在二○○八年獲得諾貝爾經濟獎之前,他早已是全美知名的紐約時報專欄作家。

     克魯曼聲望 如日中天

     克氏不但大力抨擊布希總統的經濟與財政政策,也是凱因斯學派的重要支持者。他主張大政府、社會安全制度、全民健保,其立場鮮明在美國早已家喻戶曉。克氏在紐約時報專欄的幽默感,或許因為文化隔閡,台灣民眾未必能全然體會,但是在去年九月華爾街風暴發生後,克氏戲稱終於在華爾街發現了「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狠狠地修理了布希入侵伊拉克所宣稱的歪理,相信許多人讀起來都覺得痛快淋漓。這樣一位聰明、頑皮、戲謔、機伶的專欄作家,再加上諾貝爾獎的光環,遂成就了他今日如日中天的名聲。

     在此次金融海嘯侵襲之前,許多美國學界(包括諾貝爾獎得主)、政界大老都認為,景氣循環基本上已經不是大問題,而經濟成長才是重要課題,但克氏卻獨排眾議,不斷提出美國經濟泡沫即將破滅的烏鴉論。在絕大多數經濟學的課堂上,教授們由於久處安逸,都將「政府支出可帶動國民生產毛額倍數成長」的凱因斯乘數論當成「童話故事」,唯有克氏在認真的鼓吹。一年前,許多人都將克魯曼視為某種凱因斯學派的極端,但到了二○○九年的今天,他卻成為「一人主流派」。歷史上絕大多數獨排眾議的人,往往終其一生都無法獲得別人的諒解,也沒有機會證明自己的正確。但是克魯曼何其幸運,能夠在喜獲諾貝爾桂冠的同時,也證明自己諸多預測與推論所言不虛。

     經濟大蕭條 事出有因

     克氏最近撰寫了《面對失靈的年代》一書,記敘拉丁美洲、日本、亞洲等地經濟蕭條的背景與經過,作為鋪陳這一波全世界大蕭條的序曲。除了經濟基本面的種種問題之外,資訊時代的衝擊與全球化的擴散效果,也對全世界的蕭條有推波助瀾之效。這一波大蕭條的前因後果由克魯曼筆下寫來,確是栩栩生動。

     在基本面,美國有銀行管制的鬆動,促成了房貸過度寬鬆,房價泡沫因而吹起。在金融制度面,華爾街創造了一大堆外人難以理解的衍生性金融商品,也助長了美國泡沫的國際擴散。這一回,由於老美面積大、資金雄厚,所以他們吹出來的金融泡泡也超級大。當它塌下來的時候,幾乎全球各國無一倖免,可謂哀鴻遍野。唯一的例外,就只有那些與美國鮮少往來的國家或企業。以台灣為例,我們的銀行「不講英文的」都沒事,但「講英文的」都躺在病床上吊點滴。

     怎麼辦呢?這殘局要怎麼收拾呢?克魯曼說,要靠凱因斯經濟學。凱氏主張以擴張公共支出的方式,去拉起民間需求、喚起民間信心、帶起徬徨膽怯的民間投資者。在某種意義上,大蕭條來自於大泡沫的崩塌,幾乎要靠新一波政府用力吹的公共支出泡泡,才能振衰起疲,將經濟帶回常軌。

     時事造英雄 扭轉觀念

     坦白說,若不是這一波蕭條,我還真不太相信凱因斯經濟學。若不是克魯曼的尖銳筆路,我也不那麼容易被說服。凱因斯在其名著《就業、利息與貨幣一般理論》中說,改變固有的觀念(vested ideas)才是難的。克魯曼讓我了解,這不是一句哲理,而是活生生的事實。在政界,有所謂「板蕩辨忠奸」。在學界,恐怕真要在這蕭條失靈的年代,才能發現誰才是偉大的經濟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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