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國家音樂廳其實坐滿了人,可是闇黑的觀眾席鴉雀無聲,像看不到星星的夜空,只剩無盡的寂寥。
她和他比鄰而坐,除了彼此身上傳來的一點體味和化妝品味道外,連對方的長相都沒機會看清楚。阿斯杜利亞(Asturiana)悲嘆幽怨的行板隨著大提琴的低鳴,瀰漫在兩個陌生人之間,哀哀泣訴著彼此渴望被撫慰的心。她偷偷的想著:「或許,他能安慰我,看到我的哭泣,啊,他也在擦拭著眼淚,原來他也哭了。」他和她同時低頭摘下眼鏡,拿出面紙擦拭滴下的淚水。黑暗中,他似乎也感覺到隔壁的女人正在哭。她和他猜測著彼此哭泣的理由。
「我從來沒愛過你」
她,剛從維也納完成音樂學院的課程歸國,相戀多年的男友已經成了別人的老公。沒有解釋更沒有道歉,路上相遇如陌生人般的視而不見,彷彿他們的愛情從來就沒發生過,只是夜裡還記得的殘夢之一。就像她偷偷去墮掉的胎兒,無聲無息,只是一灘血水。
他,在一個樂團負責行政工作,有一個5歲女兒。當他的音樂家老婆愛上了樂團的贊助者,回家哭著跪求他說:「請你放了我好嗎?是我對不起你,其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他痛不欲生的簽了離婚協議書。在被挫敗感包圍的迷宮裡整整躲了一年,望著床頭甜蜜幸福的結婚照,回想當初這個音樂家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嫁正失業的他,他不斷問著照片中的女人說:「妳真的沒愛過我嗎?為什麼不留給我一點想像?」
燈亮起,謝幕了。他和她彼此互望一眼,些微的點頭微笑致意,起身隨著人群消散在空曠的兩廳院廣場。「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他很想這樣問她,但終究沒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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