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演禪師還是雲水僧時,在建仁寺俊崖禪師座下參禪。某個夏日,天氣非常悶熱,宗演趁著俊崖禪師外出,躺在寺院走廊上,攤著四肢睡著了。不久,俊崖禪師回來了,看到宗演那種「大」字狀的睡相,不禁大吃一驚。同一時間,聽到腳步聲的宗演也驚醒了,但已來不及迴避,只好厚著臉皮繼續裝睡。

「對不起,對不起!」俊崖禪師輕聲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腳邊,走進客廳。宗演當下慚愧得冷汗淋漓,此後,連一分鐘也不敢放逸,朝夕精進參禪。

俊崖禪師圓寂後,宗演漸漸成為一代宗師,領導三百學僧參禪。他想到過去老師對自己的慈悲,連在走廊上睡懶覺也不責備,所以他待學僧較為寬容。

後來,年老的宗演禪師,常為教育學僧而操心不已,夜裡無法成眠,不得已,就利用靜坐時小眠片刻。一次,在宗演座下習禪的一位學僧批評:「我們的老師宗演禪師,每天打坐的時候,都有打瞌睡的習慣,我們問他為什麼禪坐的時候打瞌睡?老師總是說,他是去見古聖先賢,就像孔子夢周公一樣。」

這樣的批評在學僧中慢慢傳開,甚至新進學僧也學著在禪坐時睡覺,可是宗演禪師還是不厭其煩地鼓勵這些學僧要好好用功,結果學僧不服氣地對宗演禪師說:「我們也是到夢鄉去見古聖先賢,如同孔子夢周公一樣啊!」

宗演禪師毫不生氣,只是反問:「你們既然見了古聖先賢,那他給了你們一些什麼開示呢?」學僧無言以對,但有所省悟。

 

學僧和老師的境界,終究不一樣。宗演禪師承受老師的慈愛,故也以慈愛攝受學人,但教育只有慈愛的攝受,沒有威力的折服,不易養成尊師重道的心性。然而宗演禪師的愛心,加上禪味的一句「古聖先賢給了你們什麼開示」,折服學僧,醒悟自己無法與老師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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