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就快指向十二點,眼看幾頓自助餐都可以吃完了,結果朋友還是沒來,簡直快急死人!
但在這車站待久了,也只好看看周邊景物、行人來打發時間。
每隔幾分鐘規律地從出口湧出的人群,像是深怕被棕熊偷襲的鮭魚,急忙的往四周逃難;商店裡頭賣著少女愛用的平價商品,上面畫著五顏六色卡通造型的束口袋、拖特包跟拼布文具,老闆娘專心的看著電視裡的股市新聞;對面的那位長相平凡的男人,背著公事包不斷在講電話;也有一些人在馬路邊排隊,好像是在等接駁公車的樣子。
大家的臉上都帶點焦急不安的神情,我也不例外。
這時,有位中年女士,正專心的帶著一位老太太,重複在同一條路線上來回走動,那位女士先扶著老太太走一遍,然後才是老太太自己走。
每次走完之後,女士總是不厭其煩的,好像在跟老太太叮嚀一些什麼事情,老太太頭髮蒼白,頭低低的,背也有點彎了,手上拿著一根手杖,試探著地上的導盲磚,不斷的聽從女士的指示,兩人的表情雖凝神認真,卻也偶有閒談笑容。
整個過程大約重複三四次,之後兩人再回到旁邊的天橋上練習。就這樣,從對面公車站牌、接天橋、進車站,光是這麼一段單調短暫的路程,就被切割成了三、四段,需要極耐心的反覆練習,其他沒看到的辛苦,可想而知。
當時突然想起一部伊朗電影,一群盲童在色彩繽紛的大自然裡專心的撿石頭,像群剛出生還看不見,就開始在地上啄米的小雞。老師跟父母解釋說,這樣才能教孩子們體驗外在的世界,認識庇蔭他們的造物主。
走出戲院,友人A連說電影裡美得嚇人的顏色,可惜了這些無福消受的小朋友;友人B卻認為那般天堂的色彩,倒好像只在那些看不見的人心中,才得以見得。
「長保心中的顏色,不會褪色」,友人B淡淡的說。
沒多久,遲到的朋友急忙從出口奔出,連聲說對不起,我則陷在那一小時的恍惚裡,靈魂彷彿被人好心的擰了一下。
彷彿有些肉眼難以察覺,心眼才能觀照的事物,在人最匆忙不耐煩的時刻,被僥倖看見。
我不禁想起友人B的那席話,也試想從他人看不見的眼中,見到天堂的色彩。
- Nov 30 Sun 2008 09:16
天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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