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多走幾次就熟了。
讓自己就這麼,走掉一回。
某日的起心動念,讓她放棄了每晚待在廚房清洗的例行動作。她離開引以為傲的戰場。貼滿細磁磚的老舊流理台,被油煙薰染褐黃的瓦斯爐與抽油煙機。一按開關便會發出戰車般的噪音,烘碗機裡頭盡是滴水未乾的碗盤。
在一次又一次的便飯之後,她總算稍稍明白。當然不是洞燭先機——她才些微張望到他的過去存在許多參差的人影。不管是哪種形式,都如影隨形地似幢幢鬼氣。
過往在飯飽酒足之際,她賢慧地收走餐桌上的杯碗瓢鍋。在殘羹之中,她清洗手上的油膩,而他會起身,用一種太空漫步的方式,輕盈地到來,將拿著有些沉的陶碗陶盤接過,細細擦起。
在擦了第十次之後。他們交往了。
交往,或許只是滿足他的懷想。她煮的似乎已經不是難得的佳肴,只是懶得特意排隊付款的,一頓便飯。
對於某些人來說,懷念比現下來得重要,珍貴且無可取代。
考古本身就帶有獨一無二的險密及價值。就如這些陶碗陶盤,它們活得再久些,可能會讓方便成性的他,無由端地懷想起來。
這扇門曾經那樣熱絡地開了又關,他盡興地輪吃過太多便餐。在享受她的廚藝的同時,他也揣思起,曾經坐在這張桌子前的那些女人們。她們是那樣悉心地,替他備妥一切,就如眼前的這個她。
夜是那般龐然地蓋下,他今夜又能再度如魚得水地建築自己的世界。只要在午夜之前趕回,讓她抱著王子到天亮。因此,他計畫一小時後,走出這兒,好好打個飽嗝。
再繼續他的生活。
而她看著門掩上,便隨手摔碎了一只盤子。她要棄置,將在今日一無長物,家徒四壁。
以一貧如洗的樣子,把餐桌換給下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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