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個月我的頭髮就必須到理髮店剪髮一次。仿間多如牛毛的時尚髮廊,我卻獨獨鍾愛我家轉角處的傳統家庭理髮,那是我從小到大理髮的地方,只要頂上髮絲一留長,我便會到那裡自動報到,是一種習慣了。

理髮廳的主人翁是一位中年婦人,我私底下戲謔她為「愛摸魚阿姨」。愛摸魚並不是指她偷懶,而是她在工作之餘,常身陷其他事情,東摸摸、西弄弄的。

記得有一次去修髮,她手拿理髮推子將我面頰旁的鬢毛推齊,推到一半,忽然她好像意識到什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廚房,徒留我坐在理髮台上呆若木雞,剪髮工程被迫停頓。

這時,看著鏡中的自己,發現耳旁兩側毛髮已削去,整個髮型往上推高,外觀看起來像是日本黑社會老大的山本頭,過了數分鐘,她才姍姍從廚房出來,接續未完的剪髮工程,但是手中多了一絲魚煎味。

之後不久,她又放下剪刀,二話不說地跑進廚房,本來昏昏欲睡的我此刻醒來,睜眼見到鏡中的自己,嚇了一大跳,我居然變成重金屬搖滾樂團時髦流行的龐克頭了。

等到她再度從廚房返回,身上另溢出了一股滷肉清香,聞到我都飢腸轆轆了。

就這樣觀望愛摸魚阿姨進進出出廚房不下十次,到我步出理髮店時,俐落的短髮上早已沾滿了各式美味料理氣息,大可猜想出來阿姨家晚餐菜色是什麼了。

除此之外,有一次她對剪到一半的我說:「少年仔,不好意思,我兒子要放學了,我先載他回來,你先我等一下唷!」話一說畢,馬上跨上摩托車,一溜煙的不知蹤影。

對於這突發狀況,我的腦袋來不及反應,完全不知所措,只好無奈地繼續坐在理髮台上等她回來,其間有幾位客人要上門理髮,看見我頭頂上的高速公路,嚇到魂魄都飛了,像逃難般紛紛急打退堂鼓,讓我既尷尬又害羞。

雖然愛摸魚阿姨理起頭髮來很不專心,但她卻有本事達到你想要的髮型,不失一位理髮師的水準,我只能說兼職的家庭主婦還滿辛苦的。縱使有以上荒謬行徑,我依然還是會到這家理髮廳消費,沒辦法,我已經習慣她的愛摸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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