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當中國和美國已經徹底完成結構改革,創造出可持續的增長模式,市場才會重返牛市。
2009年不是一個輕鬆之年,但是,投資者在過去六個月已經足夠悲觀。如果情況改善一些,市場會反彈一點。
截至目前,陸續公佈的經濟和企業資料明確表明,全球經濟正在「硬著陸」。
二○○八年十一月和十二月,美國均失去了逾五○萬個工作機會,失業率驟增至七.二%,為一九九三年以來最高水準。
中國經濟自二○○八年十月起開始下滑。其先導信號,是來自歐洲和日本的出口訂單自二○○八年九月開始減少。由於工廠倒閉,數百萬農民工從沿海城市返鄉。中國經濟很可能在二○○八年四季度也發生「硬著陸」。
「硬著陸」之因
全球經濟「硬著陸」的原因有三。第一,全球資產泡沫破滅。第二個原因是銀行信貸增長放慢或減少。第三個原因是存貨周期。
這三個因素在二○○九年一季度還在起作用,也就是說,經濟快速收縮還將繼續。金融市場還沒有完全將這場衰退的深度和持續時間反映在價格中。這也就是世界各地股指還受到接踵而至的利空消息影響出現下滑的原因。
因此,泡沫破滅時,繼而發生的經濟下滑會首先影響公司的盈利和政府稅收。由於企業試圖減少成本來彌補利潤減少,它們開始解雇工人。接著,被解雇的工人減少消費,這又引發了第二輪的經濟收縮。很明顯,如果沒有政府的刺激計劃來緩衝總需求減少,這個惡性循環會持續下去,超出必要的程度。
這也是中國和美國宣佈的刺激計劃在防止經濟收縮中的重要作用所在。
二○○八年十一月,股票市場大多觸大底(major bottoms):標準普爾五○○和恆生指數分別下探至七五○點和一一○○○點。隨後,在最近的一次衝頂中,標準普爾五○○反彈了二二%, 恆生指數反彈了四二%。「去槓桿化」的放慢最初推動了反彈;對中美刺激方案的樂觀情緒,在二○○八年十二月進一步推高股市,並持續到二○○九年第一周。
但是,市場又在經濟和公司的壞消息中應聲回落。下滑的趨勢可能持續一個至兩個月,直到利空消息被市場消化。二○○九年,市場將在對刺激計劃帶來正面影響的希冀和對經濟形勢惡化的恐懼中波動。
刺激故技
度量全球貿易中平均運輸成本的波羅的海散貨運價指數(BDI)在二○○三年之前的二○年 ,都低於二○○○。二○○四年,由於中國對鐵礦石等資源需求強勁,該指數一度躍升至五○○○。
為應對危機,美聯儲在二○○八年八月降息,並導致了另一輪大宗商品的投機活動。它就像幽靈一樣迫使需求方大量囤積存貨,以對沖價格上升。許多鋼鐵生產商便擔憂鐵礦石價格上漲,緊急囤積存貨。當然,鐵礦石價格上漲推動了鋼鐵價格,從而又導致鋼鐵的需求方,諸如汽車製造商,囤積鋼材。當衰退使大宗商品價格回落,每個人都有出售或消耗存貨的衝動。這種動力進一步放大了經濟下滑。這可能是二○○八年十月全球經濟下滑的最重要原因。
即使歐巴馬刺激計劃起初的重點是增加投資,它現在主要關注的是通過減稅來刺激消費,因為這是惟一可以快速刺激需求之路。美國政府沒有迅速刺激投資的機制。選定投資領域,識別專案,成立實施機構,對美國而言將花很長時間。即使過度消費是美國經濟今天陷入困境的導火線,美國還是需要通過刺激消費來穩定經濟。
中國不存在美國這樣的問題。它有龐大的投資機器,包括政府、國有企業和私人承包商在內的機構,可以迅速完成投資專案。因此,短期內簡單易行的方式是發行國債,並把鈔票注入到投資「機器」中。
二○○九年下半年,經濟將出現一次反彈,但這不是可持續的。重置存貨只是短暫的因素。中國和美國正在執行的刺激計劃,不會觸及它們之間的結構失衡。實際上,刺激計劃只是延長了失衡的增長模式,這種模式就是現在經濟衰退的「麻煩製造者」。
增長模式難改
這也是二○○九年下半年的反彈不可持續的原因。股票市場正受到經濟和公司的利空消息衝擊。兩到三個月後,經濟的好轉會讓市場再次重整旗鼓。不過,這次復甦將在二○○九年三季度受阻,因為這次經濟好轉只是一次反彈,並不可持續。
一九九九年,東亞國家經濟復甦,一是受益於存貨重置,二是受益於出口快速增長,當時歐美經濟形勢較好。現在,世界經濟整體走弱,沒有哪個國家還可以依靠出口來解決國內難題。
全球經濟找到新的、可持續的增長模式尚需時日。美國必須增加生產,中國必須擴大消費,但二者均非易事。推動改革、達成目標,需要較長時間。制度慣性是很難克服的。美國再次通過刺激消費來推動經濟增長,是因為它形成的制度慣性要求它這麼做。中國也一樣,必須通過增加投資來刺激經濟增長。改變經濟增長模式,需要政治經濟深入的改革。這個結構改革是一場持久戰,所以,可持續的經濟復甦尚需時日。
二○○九年可能將上演「技術性」反彈,但在二○一○年,市場出於對經濟的悲觀預期將再次下滑。實際上,熊市很可能要持續二○○九年全年和二○一○年的大部分時間。只有當中國和美國已經徹底完成結構改革,創造出可持續的增長模式,市場才會重返牛市。
二○○九年不是一個輕鬆之年。我們還看不到光明。但投資者在過去六個月已經足夠悲觀。若情況改善一些,市場會反彈一點。一些價格猛跌的資產可能會重新升值,特別是當經濟環境在年中會得到改善。公司信貸,金融和製造業股票已經暴跌。許多金融機構和製造業會存活下來。當這幅危機生還圖變得清晰,價格猛跌的資產可能重新升值。不過這只是反彈,而非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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