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認為只有少數人可以擁有幸福,但在日本有一種說法卻說:「全日本能夠擁有幸福的,只佔了百分之六的比例。」意即在一個全班有二十個人的班上,僅有一個學生的未來會有幸福的生活。

這百分之六,讓日本人對「幸福」而言,成為難以奢求的數字,當「幸福」與豪宅畫上等號,成為少數人只能擁有的產品,多數人得望之興嘆。

所幸在台灣的我們,學會懂得把「幸福」更廣義的看待,不讓「幸福」成為某種人的專利品,人人都能擁有幸福,社會上少了點殺戾之氣,也多了些和諧與溫暖。但這樣子輕易就覺得「幸福」,就真的是好的嗎?

我漸漸看懂那所謂僅有百分之六能擁有幸福的背後意義。

那樣的幸福,指的是擁有特權,看電影不用排隊買票,打一通電話,就會有最好的位置,在社會上有好的名聲,擁有身份地位;他們的小孩想去遊樂園玩遊樂設施,不需要和別的小孩一樣大排長龍,交代一聲,就可以直接走VIP走道,從不擔心遊客太多的問題;各種最新的電子產品一上市,他們可以立即擁有,從來沒有東西剛出來價格最貴的這種顧慮,想當這樣的人,就必須擠進那百分之六的圈子。

老實說,我就不是這百分之六圈子的人,但我是很幸福的,我感覺自己幸福,這是事實,無庸置疑。但我也得老實說,如果我的孩子們,甚或我自己,能有機會變成這百分之六圈子的一份子,我想我也不會自命清高地說:「我拒絕加入!因為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這讓我回想起小時候,我母親常常這樣對我說:「兒子啊!你一定要努力用功念書,以後考個醫學院,出來當個醫生,這樣我們家的環境就能改善,你們生活也不會像爸爸媽媽這麼辛苦。」這是一個為人父母的心情。

當時年紀小,總是一副傻樣的回母親說:「嗯,我一定會努力用功,以後當醫生,把賺的錢都拿回家。」媽媽這番話,現在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只不過現在的我們不會這樣對孩子說話,反而會告訴他們說:「要做妳們有興趣的事,這比較重要,分數、名次不是那麼重要,品格最重要。」這聽起來也是有道理,甚至還覺得這觀念才比較正確,比起上一代,我們這樣的心態較健康。

但嘴巴這樣說,當真正面對孩子的成績時,才是考驗。

記得當我大女兒小學一年級第一次把段考成績拿回家時,國語、數學都考九十幾分,我還是挺在意地對她說:「這麼簡單的題目怎麼會錯呢?怎麼這麼粗心呢?爸爸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考低於一百分……。」直到現在,每一次只要期中、期末考一結束,我就會問她:「這次考幾分?這次會第幾名?」人騙不了人,說不在意成績,那都是騙人的。

當自己發現自己還是這麼在意成績和名次時,總還是提醒自己,要安慰孩子、鼓勵孩子,說她考這樣已經很棒了,妳比爸爸小時候還聰明、表現得更好,而且名次、分數都不重要,只要有努力、有盡力就好了,爸爸更重視的是妳們的品格。

如今大女兒已是小學四年級,她的成績開始出現低於九十分的數字,我也發現她平時不夠努力,當她把發回來的考卷拿到我面前時,她的一些對話給我一些提醒。

「妳怎麼考這樣?這一題根本不應該錯的,妳看分數比妳高的有這麼多……。」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分數和排名。

「爸爸,您不是說過不要在意名次嗎?分數也不是最重要的嗎?」大女兒理直氣壯。

「對,爸爸是說過,不一定要考第一名,也不一定都要一百分,但是,妳有盡妳最大的努力了嗎?」針對不夠努力這一點,她被我處罰。而我也留意到一個點,就是「名次分數不重要」這樣的鼓勵,是否造成她失去努力的動力。

對於孩子來說,「幸福」是單純又簡單的,但近來我調整了一個觀念,「幸福」也要努力去追尋。

的確,一家人共同吃一碗麵的故事,很激勵社會大眾,當這家人面對媒體說他們覺得很幸福時,那是非常感動人的力量,只要全家人平安的聚在一起,即使家徒四壁、三餐不繼,那也是「幸福」。幸福是自己的感受,不是由外人來評斷。但是感動之餘,許多人會含蓄外加一句:「但是如果能生活好過一點,可能還是比較好。」

我比較沒那麼含蓄,我跟我的太太和孩子說:「我不會讓妳們過那樣的生活,只要我有能力,我會設法讓妳們過優渥的生活,雖然我不認為一定要很有錢,但讓大家不要生活那麼辛苦,這是我對家人的保證。」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但那百分之六的幸福模式,是我和上帝的禱告,我相信祂會使這事成就在我的家,這不是奢求,而且大有機會。我相信考上台大不一定就能成為這百分之六,但若有機會考上台大,為什麼不努力試試看?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一天來告訴我:「爸爸,上台大不是那麼重要,我想上大學應該也不是那麼重要,工作應該也不是那麼重要,我覺得有低收入戶補助金我就夠用了,我這樣就覺得很幸福了!」

如果她會這麼說,我相信她一定是覺得幸福的,我也會為她的「知足」感到驕傲,但,做為女兒爸爸的我,會很心疼!

但若是真的成為那百分之六圈子的人,卻沒有品格,我還是寧願做那全家吃一碗麵的人,那才叫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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