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那一年,陽光依然非常閃耀。

高中念女校的人,多少都會對往事有那麼一點懷想,那懷想摻雜了一些青春的燦爛,當然,還有某些抹不去的少女情懷─對象當然是校內的那些同窗。帥氣的校隊隊長、儀隊學姊,或者是從窗邊一閃而過,教室其實是在樓上的同年級同學,都是回憶裡頭藏著或很少拿出來講的一部分。也許有一場轟轟烈烈鬧得很大的感情,也許不說不做,任由畢業各分東西,任結婚、工作、養兒育女等繁雜俗事把這一切淡淡抹平,然後,在人生中不再留有深刻足跡。

時間是恐怖的,《擊壤歌》裡頭那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對照今日這位成熟睿智的女性,總是令人感嘆光陰行走如飛,文字還清晰留存,但年華卻已老去。

高調熱戀低調談情 伊人今何在?

畢業愈久,往事愈沉默。高中時的我們習慣默默凝望某個身影,頂多發神經似的去蒐集她的照片、她的課表、她社團課在哪裡練習,她下課騎腳踏車回家的路線……其實也就只是這樣,談戀愛的方式很不直接。記得某高中同學A說,她高一對學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看到兩個高三學姊在放學後的下午手牽手默默走過操場談心,這已經是當年我看過最大張大放的極限。但多年以後,聽後來的學妹說,她高中時印象深刻的誇張景象,竟然已經到了直接在校門口花圃接吻的等級,令我嘖嘖稱奇。高調熱戀也好,低調談情也罷,總還是想知道,如今伊人是否感情仍在?

有點怨恨有些惆悵 那曾經的好朋友

殘忍的是,時隔多年,當年很多在高中談過戀愛或對女生之間那些「如果的事」抱有憧憬的女孩,如今都已經放棄那些夢,回到她們的「正軌」去,跟男孩戀愛了好幾回,或是成為夜店花蝴蝶,有些甚至已經結婚生子,過著人人稱羨的幸福生活。那些曾經在她們17歲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在她們對現任男友的描述裡,都只是一些以前的「好朋友」,甚至根本不再提起。這些「好朋友」談起這些女生的時候,有些難免有點怨恨,有些有點惆悵,但正如其中有個跟我同高中的朋友所說:「不管怎樣,還是謝謝她曾經陪我流浪過一段時光」。

粉紅色的女孩堡壘 感情在模糊界線間流浪

「流浪」這兩個字非常中肯,天生愛女生,讓她們的感情成為一次次的追尋。她們要面對對方可能無法接受、可能覺得不舒服噁心、可能拒絕的窘境。高中女校生活是一段甜蜜的時光,躲在小小的、全部都是女孩的堡壘裡,校方不太管、老媽沒懷疑、「同類」又很多,這樣的環境還是讓她們像是躺在粉紅色的柔軟棉花糖上,舒適且安穩。就算當時的女友原本根本就是異性戀,但在兩小無猜跟情人的模糊界線之間,又有誰介意以後是怎樣呢?

為愛付出代價 女孩永不後悔

說這話的朋友之所以會這樣說,正是因為她跟女友本來是國中同班同學,高中又同校,雙方家人還都認識,從「好朋友」變成「交往」,女生父母當然很難接受,引起家庭革命也在所難免,每天在學校的時間,是她們最不受打擾的安穩戀愛時光。當時,身為數理資優生的女生還曾經為了她離家出走,甚至被爸爸打個半死也堅持要在一起;她因此休學,付出學歷只有高中肄業的代價。可惜隨著女友升上大學,以「不想再繼續過偷偷摸摸的人生」為理由,分手改跟學長交往,之後就從她的人生裡消失無蹤,而她也換了不少女友,就算別人看來她傷痕累累,又損失了大好前程,但她還是很堅持,高中那段戀愛裡女友對她的付出,是永遠不會損壞的美好往事。

現在偶爾還是會經過高中念的那所學校,仍忍不住望著那陽光照耀的美麗大門。學校還在,只是又舊了一點;人老了一點,心境變化卻很大。不知怎的,覺得那些往事好像沒有離開很遠,只要走進去,那些時光隨時都能回來,當年那些可人的小情侶們還是跟往常一樣溫暖甜蜜沒有變過。然而往事已矣,希望現在在學校裡愛著某個人的她們,能為她們的感情跟理想一直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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